佳文速递 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驱动因素研究
发表时间：2024-01-23 22:50:13 来源：BOB官方下载地址
十九大报告提出了实施乡村振兴战略，乡村旅游作为乡村振兴产业兴旺的重要产业选择，迎来了新的发展契机。可以预期的是，我国乡村旅游还将以更大规模、更快速度发展，同时，伴随而来的环境问题、生态问题也将不可避免。由于存在外部性和公共性，市场机制在配置生态资源时经常失灵，这就需要发挥政府在乡村旅游生态管理上的有效干预作用。无论是生态管理公共服务的职能要求，还是乡村旅游发展的资源依托，地方政府在乡村旅游发展中都应该要保护好乡村生态环境、提供更好的生态环境管理服务、把握住乡村旅游发展的关键和命脉。然而，实践中任旧存在地方政府在乡村旅游生态环境保护中的缺位现象，是什么问题造成了这种现象的发生？地方政府生态管理行为受到哪一些原因影响，其深层影响路径是什么？这是当前我国乡村旅游生态管理亟待探索和解决的问题。因此，本期“佳文速递”让我们跟随着王婉飞教授团队一起到“两山理论”发源地去探索这些现象背后的深层次原因，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王婉飞（1963—），女，浙江黄岩人，管理学博士, 教授, 博士生导师。中国休闲管理学科方向创始人。浙江大学饭店管理研究所所长。研究方向为乡村旅游、休闲管理及饭店管理等，在Annals of tourism research, Tourism management以及《管理世界》等国内外期刊发表论文50多篇。出版专著和编著共10本，其代表著作《分时度假研究》《休闲管理》和《浙江乡村旅游发展与创新》等，主持国家社科基金、省部级及相关政府企业委托的项目50多项。
吴建兴（1986—），通讯作者，男，浙江长兴人，博士研究生，讲师，研究方向为乡村旅游、旅游者环境责任行为等，在Journal of Destination Marketing & Management 等期刊类学术论文3篇，主持国家旅游局“万名旅游英才计划研究型英才培养项目”一项。
研究团队之所以选题《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驱动因素研究》，与研究团队长期的研究兴趣紧密相关。在乡村旅游领域，2008年，王婉飞教授曾出版了专著《浙江乡村旅游发展与创新》。近年来，王婉飞教授带领研究团队正在承担多项国家级、省部级项目也紧紧围绕乡村旅游展开，如浙江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浙江省乡村旅游产业融合发展模式与机制研究”（17NDJC192YB）、浙江省科技厅重点研发项目“智慧旅游共性技术探讨研究——全域旅游安全监管与智慧导览共性技术探讨研究与应用”（2018C03052）、国家旅游局万名旅游英才项目“乡村旅游发展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创新研究——以湖州为例”（WMYC20151095）以及国家社科基金“乡村振兴战略下我国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村民参与研究”（18BJY203）。
在长期的研究过程中，研究团队意识到：乡村旅游越来越得到中央政府和地方政府的格外的重视和全力支持，然而，乡村旅游蒸蒸日上，生态问题也日益凸显。由于生态保护和环境建设的正外部性、生态破坏和环境污染的负外部性、生态权力和环境信息的不对称性以及生态资源和环境治理的公共性等特点，市场在配置生态资源时经常失灵，需要地方政府进行相对有效的生态管理。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目标是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实质是通过生态职能转变和管理体制创新推动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和社会增长方式绿色转变，促进乡村生态旅游融合发展。
从实践来看，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在目的地规划、生态政策执行、环境保护投入以及利益相关群体的环境监管中起着主导作用。但是，这些实际成效并未完全达到预期效果，仍存在着生态管理体制不完善，地方官员追求任期内的经济绩效，放松对污染企业监管，地方政府环境保护等生态公共服务支出水平明显落后于生态文明发展需要，有关部门之间生态管理职能定位不清晰、分工不明确等问题。为什么有的地方政府未能或不愿意开展生态管理？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深层次因素和路径是什么？已有的理论研究并没有很好解决以上问题。基于此，本研究以乡村旅游发展的重要示范县、“两山理论”的发源地浙江省湖州市的安吉县和长兴县政府的生态管理为例，基于微观视角探索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内外影响因素以及对地方政府生态决策行为的作用机制，为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创新提供可行的政策指导。
本文研究的心得主要是案例的选择和调研。之所以选择湖州市的安吉县和长兴县为案例是因为湖州市是“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重要论述的发源地。2005年8月15日，时任浙江省委书记习同志来到了湖州市安吉县余村进行调研，当听到村里下决心关掉了石矿，停掉了水泥厂，习同志给予了高度的肯定。他说，“一定别再去想走老路，还是要迷恋过去那种发展模式。所以刚才你们讲到下决心停掉一些矿山，这个都是高明之举，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过去讲既要绿水青山，也要金山银山，实际上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本身，它有含金量。”他指出发展经济要学会选择，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时候要学会选择，鼓励余村要坚定不移的走生态旅游经济这条路子。十多年来，在“两山理论”的指导下，湖州市率先走向了生态发展之路，在乡村旅游和生态管理创新上处在全国前列。湖州既是首批国家级旅游业改革创新先行区，又是首个国务院获批生态文明先行示范区的地级市。在相同政策环境下，湖州下辖安吉县、长兴县政府通过生态管理创新，走出了各具特色的乡村生态旅游发展道路，成为乡村旅游发展的成功范例。这些事情就发生在作者的身边，本文通讯作者吴建兴是湖州人，2011年上海交通大学旅游管理硕士毕业之后，回到家乡的湖州市委党校（浙江生态文明干部培训学院）工作了4年多，耳闻目睹了“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对湖州发展道路的改变，对家乡的亲朋好友生态脱贫致富的影响。通过身边一个个鲜活的案例深切感受到了，乡村生态旅游是践行“两山理论”的有效载体之一。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研究团队很看重通过深入一线的实践来加深对研究主题理解。王婉飞教授曾于2006—2007年挂职湖州太湖旅游度假区管委会主任助理，深入一线参与湖州乡村旅游发展实践，并主持制定了湖州市多个县区、乡镇的旅游发展规划。2015—2017年期间，带队先后对安吉县和长兴县的县旅委、乡镇政府、旅游村庄（余村、顾渚、尚书圩、鲁家村等）、乡村休闲度假酒店（安吉帐篷客度假酒店等）、乡村民宿业主和旅游企业（长兴文旅集团、长兴大唐贡茶院等）等乡村旅游的实践者展开实地访谈调研。吴建兴于2011—2015年在湖州市委党校工作，获得外界不易获得的地方政府发展乡村旅游的珍贵的内部资料，并且与实践在一线的乡镇领导建立联系和展开调研。生活和工作的耳濡目染为其进一步探索安吉和长兴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提供了良好的条件。在撰写本文的过程中，吴建兴在导师王婉飞教授指导和推荐下，挂职2016年长兴文旅集团总经理助理，亲身参与乡村旅游的地方政府的实践，通过局内人的视角，理解地方政府生态管理行为背后的动机和考虑。在实践中，以当事人的真切感受来理解地方官员在生态管理中的内在逻辑。吴茂英副教授期间多次调研安吉和长兴乡村旅游发展，并对民宿业主、旅游企业和地方领导等展开访谈，亲身参与了一手资料调研。通过一手资料和二手资料的收集和分析，从多个信息源自交叉验证提升理论研究的信度和效度。
投稿阶段中，我们最终选择了在旅游研究领域有着重要影响力的《旅游学刊》作为我们的投稿期刊，非常幸运的是我们的研究得到了《旅游学刊》的认可，给予了修改机会。在修改过程中，感谢《旅游学刊》的编辑老师和审稿老师给予的宝贵的建设性意见，这些意见非常中肯，为本文的最终发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尤其感谢编辑老师对本文的修改意见，严谨规范到引文撰写，认真细致到标点符号和错别字的修正，使得本文能够精益求精。
在挂职和调研过程中，一线实践的领导干部以及利益相关者在遇到乡村旅游发展中生态问题的时候很少通过阅读文献来获得解决实际问题的灵感，而是基于实践的探索创新，通过试点的方式逐步铺开，而利益相关方往往采取观望来衡量比较试点的生态管理方案可能对自身利益得失影响来进一步选择应对行为。因而本土化的实践经验与国外研究结论存在很大差异。例如，在乡村社会中，公共声誉对于领导干部特别的重要，公共声誉会显著地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实施，而这些在以往的文献中尚未得到重视。
因而，本研究基于扎根理论建构了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驱动因素模型，发现了中国本土化情境下的独特元素，如公共声誉、经营许可证、乡镇工业绿色发展等，国外的研究文献中很少提及这一些因素。本研究首次探索了地方官员预期收益、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和关键性资源控制权之间的关系，并将这些深层次因素整合在一起来研究其作用机制和影响路径。这对地方政府推动乡村旅游发展中的生态管理创新，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具备极其重大的理论价值。
而且，本研究还发现这些深层次的影响因素与乡村旅游发展阶段紧密相关。地方政府的生态管理既不是上级政府生态政策的照搬照抄，也不是全盘性理性设计的结果，而是应对乡村旅游发展阶段中所面临的市场没有办法解决的环境问题，地方政府因势利导地开展生态管理。各个发展阶段中，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因素各有不同，地方政府生态管理正是在乡村旅游发展困境与生态管理深层次因素的不断交融互动中形成了原生态的影响路径。
(1)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受到地方官员预期收益、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和关键性资源控制权三个驱动因素的显著影响。
(2)地方官员预期收益是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内驱因素，直接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是外在情境因素，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着力点和落脚点。关键性资源控制权是内在情境因素，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实现方式。
(3)公共声誉是地方官员预期收益的构成因子，对地方政府生态管理行为有着显著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与新闻平台级别有着正相关关系。
本文通过对“两山理论”发源地、乡村旅游的重要示范地浙江省湖州市的长兴、安吉两县案例的扎根研究，探索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驱动因素。本文理论创新主要是两点，一是深化了对驱动因素构成因子认识。以地方官员预期收益为例，其构成因子包括经济利益、政治利益和公共声誉。其中，公共声誉是地方官员预期收益重要的构成因子，对地方政府生态管理行为有着显著影响，而且这种影响与新闻平台级别有着正相关关系。这一发现有效弥补了现有国内外文献中基于地方官员公共声誉对生态管理影响的研究重视不够的缺憾，具体见图1和图2。二是构建地方政府生态管理驱动因素模型。其中，地方官员预期收益是前置变量，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是外在情境变量，关键性资源控制权是内在情境变量。地方官员预期收益和地方政府生态管理之间的关系不仅受到外在情境因素（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的调节，还受到内在情境因素（关键性资源控制权）的调节。具体见图2。
本研究为地方政府践行“两山理论”，有效开展生态管理提供以下政策指导建议：
首先，政策制定者应创新生态管理绩效评价体系来提升地方官员对生态管理预期收益认识。一是创新多元考核主体，建立由政府主导、公众有效参与以及信息透明的生态管理绩效评价体系，特别注重发挥新闻媒体、网络舆论的监督作用。通过新闻媒体、网络舆论等多方面信息渠道来有效监督地方政府生态政策的执行情况，提升生态管理实效。二是有效融入现有政治竞标赛。通过生态追责与追赏等机制，解决地方政府官员有限任期下的“机会主义”行为，系统考核“显性”经济绩效与“潜性”生态绩效，避免“负外部效应”导致的生态管理的囚徒困境。
其次，政策制定者可创新生态资源资本化实现途径，提升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一是重视区域性生态品牌建设，引导利益相关者逐步的提升自身环境意识和素质，扩展绿色生产和消费市场。区域性生态品牌建设中，起主导作用的地方政府推动整体制度朝有利于生态管理的方向改革，原有制度体系中利益相关者会相应调整其经济发展方式，进而形成生态资源资本化实现途径。地方政府应通过一系列生态品牌创建和传播，形成政策合力，优化招商选资环境，推动产业绿色发展，并使其成为生态品牌重要内容，形成良性循环。二是创新生态管理中利益相关者合作机制，地方政府着力培育绿色农业生态长期资金市场和公共研发技术中心，带领企业和农户通过技术创新不断挖掘生态要素的商业经济价值，提高农产品生态收益。
第三，政策制定者应严控关键性资源来规范生态管理执行。地方政府是资本和自然之间强有力的中介，控制着生产条件的生产和再生产，应通过规划标准来规范生态管理执行。一是政策制定者应协调有关部门成立旅游标准化委员会，出台统一详细的环境保护、食品卫生、安全消防等标准体系，推动乡村旅游生态管理上的水准普及和提升，切实解决生态管理中各部门“抢位”与“缺位”并存的问题。二是政策制定者应针对当前发展阶段中产业与社区居民所面临主要的生态问题，有效整合中央与地方政策，从土地要素、资本要素、经营许可证等方面规范生态管理执行，实现产业融合和绿色发展，提升社区居民绿色行为。
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对乡村旅游可持续发展有重要影响。加强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已成为亟待研究和解决的重大课题。文章基于“两山理论”的发源地——浙江省湖州市安吉县、长兴县的乡村旅游实践，通过二手资料分析、深度访谈、参与式观察，应用扎根理论探索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深层次因素。研究之后发现，地方官员预期收益、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和关键性资源控制权3个主范畴对地方政府生态管理有显著影响。地方官员预期收益是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前置变量，利益相关者生态利益是外在情境变量，关键性资源控制权是内在情境变量，三者通过不同方式和路径对地方政府生态管理产生一定的影响。该研究尝试为地方政府生态管理创新提供政策指导。
旅游研究犹如剥洋葱，要带着问题一层层剥开才可以找到问题的真实答案。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研究者要能够忍得住洋葱味的强烈刺激。该文作者对于乡村旅游发展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驱动因素的研究，就是带着问题不断深入，剥开了地方政府生态管理洋葱的表层，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作者通过深入研究分析，创新性地构建了地方政府生态管理驱动因素的理论模型，为解释我国乡村旅游发展地方政府生态管理行为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提供了理论框架。这对地方政府推动乡村旅游发展中的生态管理创新，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具备极其重大的理论价值。
诚如作者心得中提到的，该课题的深入研究还发现，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驱动因素和作用机制并非是静态不变的，它与乡村旅游发展阶段紧密相关。各个发展阶段中，影响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因素各有不同，地方政府生态管理正是在乡村旅游发展困境与生态管理深层次因素的不断交融互动中形成了原生态的影响路径。除了研究主题本身的理论意义，这些结论还有较大的研究启示。
王婉飞,吴建兴,吴茂英.乡村旅游发展中地方政府生态管理的驱动因素研究[J].旅游学刊,2018,33(08):37-47.